日俄战争时期,在日军第二次旅顺口袭击作战失败后,联合舰队司令东乡平八郎急需一个能削弱俄国第一太平洋舰队的办法。于是,参谋长秋山真之想效仿当年美军在美西战争时期曾经搞过的闭塞作战。
其如意算盘就是把俄舰堵死在旅顺口内,叫俄军在港内吃瘪,使之失去影响战局的能力。1904年2月18日,联合舰队司令东乡平八郎正式批准了这个计划。
这次闭塞作战又被称为第三次旅顺口攻击。日军5艘老船和77名志愿兵组成了第一次闭塞作战的分队。2月20日正午,闭塞作战分队于自仁川港出港,23日23时50分,闭塞作战分队到达预定地点。
很快俄军炮台就发现了日军船只并开始发炮攻击,之后俄军的驱逐舰和炮舰也加入了炮击。在炮火连天的海面上,闭塞作战分队根本没办法找到预定的沉船位置,于是日军只能将船只就地自沉。就这样,第一次旅顺口闭塞作战宣告失败。
此时的日军远没有昭和时期疯狂,即便是在九死一生的闭塞作战中,日军也制定了较为完整的弃舰逃生计划,因而此次作战只死亡了1名士兵。
24日,俄军舰队自旅顺口出港。而东乡平八郎则下令各战队下属的驱逐舰分舰队轮换出港,在黄海海面上侦察。干扰港内俄军情报的获取,并为日军打探敌情。这一安排使得日本海军在日后的海战中屡次获得先手,围绕着旅顺口外围,不断发生小规模海战便成了日俄两军的日常。
3月10日,日本海军第三驱逐队(由“薄云”“涟”“东云”三艘驱逐舰组成)在旅顺口外游荡,一方面搜寻俄军出港侦察的驱逐舰,一方面引诱俄军岸炮对其炮击,以此消耗俄军的弹药。
俄军的应对方法也是日军常用的诱敌深入,命令探照灯在日舰徘徊于射界边缘的时候不予理会,引诱日舰深入射程,而后突然发射照明弹,并开启所有探照灯,各炮台迅速发炮打击日舰,日军也只能仓皇逃窜出旅顺口俄军控制区。
在与主力舰队会合的路上,第三驱逐队撞上俄军两艘回港的驱逐舰。俄军并未和日军多做纠缠,而是迅速逃往己方控制区。
憋着火的日军司令官土屋光金决定冒险追杀俄军,第三驱逐队遂成单纵阵再次突入俄军控制区。一马当先的“涟”号更是舍身分割了俄军两舰,这一危险行为使得“涟”号结结实实地挨了不少炮弹,被炸了个够呛。
此时位于老铁山上的俄军炮台慢慢的开始发炮掩护己方,俄舰并没想到日舰会如此玩命,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俄军也因此被击沉一艘驱逐舰,另外一艘更是直接降军旗投降。
土屋光金派出的军官虽然顺利上舰接管了投降俄舰,但老铁山上的炮台眼见已方驱逐舰投降,遂调整炮口炮击该投降军舰。
日军虽然加紧拖曳,但炮击已经使得降舰进水,只能忍痛命令全员弃舰。来接应第三驱逐队的第四战队也发炮轰击,最终该舰沉没于老铁山东南7海里处。
总之,东乡平八郎对旅顺口的不断袭扰着实苦了俄军驱逐舰。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俄军驱逐舰经常遇到的情况是早上平安无事地出港侦察,到了回港的时候发现门口多了一堆日军驱逐舰、巡洋舰。
这代表着已完成侦察任务的俄军驱逐舰又要加班了。俄军一定要尽快抵达已方岸防炮覆盖区域,并快速穿过外停泊场进入旅顺口内,每一天都是现实版《速度与激情》,更何况和日本人玩这么刺激的活动还没有加班费拿。
3月10日,日军第一、第三及第四战队奉东乡平八郎的命令出击。第一、第三战队侦察旅顺口并对旅顺口实行间接射击,第四战队则前往大连湾以及韩国西北方面侦察。
其中,第一战队最重要,负责侦察老铁山方向,东乡平八郎计划的往旅顺港内间接射击的航路就设立在老铁山之南。
10点08分,“初濑”号战列舰的305毫米主炮率先开火,一时间各舰炮火连天,旅顺港内传来的炮弹爆炸声声震如雷。俄军对此的反制措施则是由黄金山上的炮台对日军舰队进行狙击射击,逼迫日舰离开队列,以打乱日军的射击。
12点30分,日军主队停止炮击,由“富士”“三笠”“朝日”组成的第一小队一直持续炮击到13点46分才完成了预定的发射炮弹数。14点50分,日军撤退。
这场越过老铁山的炮击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俄军军官回忆称须臾间出现的炮弹和爆炸产生的水柱使得港内一片慌乱,从老铁山侧面的袭击的确是钻到了俄军防御布置的死角。
在旅顺港内的第一太平洋舰队部分舰船中弹,黄金山炮台也被报复炮击击中,好在伤亡不大,仅仅死亡2人,伤20余人。至此,日本海军对旅顺口执行了5次攻击。
日俄双方你来我往打了个不亦乐乎,但是实质性的、能改变战局的结果并没再次出现,第一太平洋舰队的存在对于日本海军而言依旧如鲠在喉。
俄军也对第一太平洋舰队司令斯达尔克极为不满,因为在他的指挥下俄军处处失利,沙俄军部决定让名将马卡洛夫换下斯达尔克,挂帅第一太平洋舰队。
马卡洛夫上将可不是吃素的。他是沙俄赫赫有名的大将,自从他3月8日正式上任后,原本士气低落的太平洋舰队迅速振奋起来,甚至唱起了“马卡洛夫将军抖一抖他的大胡子,东方的日本猴子就不攻自破”的歌曲。
实际上假如没有他的鼓舞,第一太平洋舰队非常有可能会在更早的时候被日军轻松干掉。马卡洛夫也不单单是靠着他的威望,论打仗他确实是一把好手。
针对第一太平洋舰队的现状,他进行了一系列部署。他指出俄军的当务之急是抢修战损的舰艇,对部分海域布雷并保护雷区,而且俄军的最大任务是阻止日军在辽阳半岛登陆,而非和日军搏命。
马卡洛夫尽最大努力修复“皇太子”号战列舰,由于旅顺没有水船坞,他想出了围堰法。此外,他还亲自组织抢修被日军击伤的“斯捷列古什奇”号。
他提出由第一太平洋舰队的海参崴分舰队对日实行破袭战,持续袭扰其后方运输,逼迫日军分兵保护航线。这招对日军非常凶狠,由于航线保护不力,负责此事的上村彦之丞中将家里的玻璃都被愤怒的民众砸了好几次。
马卡洛夫对港内的俄军进行了严酷的训练,将第一太平洋舰队的出港准备时间缩短了20个小时(由此可见斯达尔克的无能)。他还把驱逐舰出港侦察制度化、常态化。
马卡洛夫甚至不顾远东总督阿列克谢耶夫的极力反对,大刀阔斧地罢免了一票昏庸无能、尸位素餐的军官,给各舰的舰长来了个大换血,换上了一批年轻、热情、精力充沛、敢打敢拼的军官。
面对先前岸防炮的不足之处,以及日军经常派遣小型舰艇前来袭扰的情况,马卡洛夫针锋相对地构筑了中小口径炮的炮垒,完善岸防体系,并且果断抽调战列舰上的穿甲弹给岸防炮使用。
他还不厌其烦地清点弹药库,结果发现了40门新炮。马卡洛夫果断抽调这些新炮加强完善旅顺口的防御。在他的整顿下,旅顺口内的俄军风气为之一清,士气也开始恢复,憋着劲儿要和日军斗一斗。
日军也没闲着,联合舰队本部决定对旅顺实行第二次闭塞作战,即第六次旅顺口攻击。3月18日,日本海军进行了闭塞作战志愿者募集;3月23日,第二次闭塞作战部队出发,于25日凌晨3点抵达旅顺口外。
这次闭塞作战,东乡平八郎派出了第一、第三战队下属的第一、第二、第三驱逐队。驱逐队将扫清闭塞作战部队前方的俄军舰船,同时在闭塞作战时干扰俄军的探照灯,使闭塞作战部队的船不至于被集火。
这次闭塞作战的日军由四艘船组成:即3778吨的“千代丸”(首舰)、4000吨的“福井丸”、4000吨的“弥彦丸”、3745吨的“米山丸”。
面对日军闭塞旅顺口的企图,马卡洛夫很快就想出一个将计就计的策略。他在旅顺口外布置了警戒船,自己离开了旗舰“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战列舰,身先士卒乘坐炮舰“海狸”号指挥对日军闭塞作战部队的袭击。
因为俄军早有准备,打头的“千代丸”很快就被俄军的炮火覆盖,被击中后自爆。紧随其后的“福井丸”和“弥彦丸”被俄军驱逐舰击沉,“米山丸”在水道中央下锚后被鱼雷集中攻击而沉没。
本次作战日军死亡15人,其中一个名叫广濑武夫的中佐最惨。广濑武夫早年曾经在俄国担任过使馆武官,并曾因为其亲俄立场备受排挤。在日俄战争中,他与昔日的朋友作战,用这种惨烈的方式证明了自己作为军人的立场。
日军追认他为军神,在日本拍摄的反映日俄战争的电影、电视剧当中,不管是《海行兮》《坂上之云》,还是《日本海大海战》,都对广濑武夫的战死做了很多美化。
3月30日,为了给数次吃瘪的日军鼓舞士气,明治天皇命令皇太子嘉仁(即后来的大正天皇)为联合舰队颁赐救语,肯定了日本海军的奋战和牺牲。东乡平八郎则依旧没放弃对旅顺的攻击,这次他想到用水雷封锁港口。
日军预定于4月7日在旅顺港外布设机械水雷,不过由于4月8日到10日出现恶劣天气,布设水雷被推迟到12日。17点40分,日军负责布雷的第五驱逐队和第十四艇队出港,第二驱逐队负责掩护他们。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海上水汽朦胧;23点,两队摸到了旅顺口外,俄军在港外海面上不断巡弋的探照灯灯光多达六七束。由于之前日军对旅顺口的数次袭击,夜晚俄军的警戒十分严密。日军的布雷进行得有惊无险,日军自己表示数次被探照灯光掠过,但俄军似乎并未曾发现日军是在旅顺口布设水雷。
在布雷部队出发后,日军第三战队于12日18点30分出发,于次日早上抵达旅顺口,并且一直等待着时机。到了13日早上7点,被探照灯发现的第三战队遭到俄军的炮击。
与此同时,港内的第一太平洋舰队也派出两舰作为先遣舰。第三战队司令出羽重远看到港内俄舰纷纷喷吐黑烟,意欲出港,且一马当先的“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战列舰上高悬着马卡洛夫的将旗时,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俄军这次也是憋着劲儿出击,“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后面跟着“塞瓦斯托波尔”号、“阿斯科尔德”号、“女神”号、“胜利”号、“诺维克”号等战列舰和装甲巡洋舰大部队。
被马卡洛夫当头一棒打得措手不及的出羽重远于7点20分下令,全部装甲巡洋舰排为单纵列准备接战,第二驱逐队离开炮弹弹着区域。
出羽重远要求自己麾下的装甲巡洋舰在8000米交战距离时仅以重炮缓慢交替射击,在较近的交战距离时所有舰炮才发射。憋了一肚子火的俄军舰船则采取了一边所有舰炮一起射击,一边拉近交战距离的战术。
之后,日军见俄军倾巢出动,且东北方向的小平岛也来了一支俄军驱逐队,便在击伤俄军先遣舰后向东北方向撤退,欲离开旅顺口。
出羽重远做出这样的姿态其实就是日军一直以来的追求,那就是把第一太平洋舰队引出旅顺港,在外海以优势兵力围歼俄军。
马卡洛夫这样的老将自然知道东乡平八郎怎么想的,他严令俄军只能在旅顺港岸炮覆盖范围内和日军作战,不得盲目追击。
出羽重远眼见俄军倾巢而出,单凭自己的第三战队是肯定挡不住的,而且第一太平洋舰队罕见地本队出港,并由马卡洛夫亲自指挥作战,有希望借此一战干掉第一太平洋舰队,于是果断向联合舰队司令部发电求援。
在出羽重远发电报求救的时候,已经确立局部优势的俄军排成右梯形阵步步紧逼日军,将交战距离拉近至6700米内。俄军的炮弹如雨点般落下,一时间炮弹爆炸溅起的水花奔腾,“吉野”号和“常磐”号舰体都被海水浇了个遍。
就在俄军顺风顺水的时候,联合舰队司令部派出的第一战队已经赶来支援倒霉的第三战队。稳坐中军的东乡平八郎一大早也是经历了一番情感上的过山车。
他首先接到的消息是第五驱逐队和第十四艇队布雷成功,不由得喜上眉梢,随后出羽重远传来的求援电报又使得他陷入了焦灼之中。
很快他就决意派遣联合舰队主力部队出战,支援出羽重远,增援的主力舰队以东乡平八郎的座舰“三笠”为首,“朝日”“富士”“八岛”“春日”“日进”“敷岛”紧随其后。
当俄军看到前来策应的日军主力部队,立刻脱离接触,全速撤往旅顺口内。赶来掩护出港作战舰队的俄军战列舰也配合炮台,对来袭的日军进行远距离炮击以掩护己方舰队。
但是俄军先前并未发现日军在旅顺口外布雷,所以大大咧咧来援的“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根本没想到看似平静的海面已经暗藏杀机。
只听到一声霹雳巨响,“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舰上黑烟冲天,舰体右侧出现一个冲天水柱,舰体瞬间开始下沉。舰桥下方也发生了自爆,第二次爆炸喷涌而出的是青黄色的浓烟——舰上的水雷被诱爆,司令塔、桅杆、炮塔还有烟囱都被炸得飞上了天。
一分半后,海面上再也没“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身影了,全舰652名水兵、29名军官,以及马卡洛夫将军和他的参谋团沉入海底。马卡洛夫将军出师未捷身先死,走马上任仅仅36天,就壮烈阵亡。
之后,乌赫托姆少将暂时接管了舰队的指挥权,士气低落的俄军无心再战,第一太平洋舰队黯然回港。在回港途中,“胜利”号又触雷,右船舷吃水线部位被炸出一个大洞,舰体严重倾斜,所幸还能撑着爬回港内。
一时间第一太平洋舰队陷入了难堪的混乱中,甚至会出现了炮击己方的行为。所幸日舰此时距离较远,水兵们在一段时间后恢复了正常,俄军仓皇入港。此役,被日军称为第七次旅顺口攻击。
马卡洛夫死去后,他的遗孀收到了沙皇、法国外长、美国总统、英国海军大臣、德国海军大臣等高官政要的唁电,身为敌国的日本政府也发去了唁电。日本诗人石川啄木还为马卡洛夫上将写了一首悼亡诗并公开发表。
14日早上10点,东乡平八郎率部队抵达海洋岛附近的预定锚地下锚,召集高级司令官在“三笠”号上召开军事会议,主要讨论了自己发动的第七次旅顺口攻击的战果。
会议得出结论,对俄军而言打击颇为沉重,尤其是“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沉没的惨状,足以让俄军闻风丧胆。东乡平八郎决议对旅顺发起第八次攻击,命令第二、第四、第五驱逐队以及第九艇队作为此次出击的部队。
当日19点30分,第二、第四、第五驱逐队以及第九艇队悄悄离开海洋岛锚地,前往日军已经熟门熟路的旅顺口。15日凌晨3点,这几支日军舰队抵达预定地点。
受到了沉重打击的俄军哀鸿遍野,探照灯有气无力地在海上巡弋,即便是第九艇队扔下的发光器被黄金山上的探照灯扫到,俄军的炮台也罕见地保持了沉默。
到了15日下午,策应作战的日军第三战队抵达现场。旅顺口的萧条景象也把出羽重远吓了一跳。面对旅顺口全线寂寥、俄军意气消沉,出羽重远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向东乡平八郎询问下一步的指示。
次日8点,自海洋岛锚地开来了“春日”和“日进”两舰,它们将对旅顺口内发起间接射击挑逗俄军,并由第九艇队担任警戒。
日军的射击阵位选择在老铁山南偏西方向,不过由于日军的无线电故障频频,两舰的弹着一直混乱,难以步调一致,所以很难起到作用。此时由“高砂”号担任联络舰,才使得“春日”和“日进”的射击渐渐达到了步调一致。
诡异的是,都炮火连天打成这样了,俄军炮台依旧无动于衷,并未对日军射击。反倒港内的俄军军舰组织了对日军间接射击,双方隔着老铁山展开了炮击战。
俄军舰队虽然结结实实打了不少炮弹,可惜的是并未取得命中,当然日军战果也不明,所以这次炮击战堪称是整个日俄战争中最稀里糊涂的炮击战。
16日12点50分,“春日”和“日进”两舰停止炮击,10分钟后日军全军返回锚地,只留第九艇队殿后防止俄军偷袭。此为第八次旅顺口攻击。
17日,明治天皇再次颁旨激励东乡平八郎,东乡平八郎的回应是再次策划闭塞旅顺口,这就是第三次旅顺口闭塞作战。
当然东乡平八郎不是因为明治天皇的嘉奖才一拍脑门决定再玩一次闭塞作战。究其根本,是日军对拿下防守得固若金汤的旅顺口并无办法,更难以吃掉缩在港内的俄国第一太平洋舰队。
此时隔壁日本陆军第一军正在金州血战,大本营得知波罗的海舰队可能要动身支援远东,慌忙之下组建了第二军投入战场。如果日军被俄军破袭交通线,导致损失过大,整个战局都要受影响,所以必须再次闭塞旅顺口。
对于东乡平八郎而言,来自宫里和日本海军内部的压力也是颇为沉重的。第八次旅顺口攻击后,联合舰队旗舰“三笠”号上就多了两位海军军官。一个是天皇侍从武官井上良智海军少将;一个是东宫侍从武官黑水公三郎海军中佐。
对这两位身份特殊的武官,东乡平八郎也不敢托大,整天在“三笠”号上好吃好喝地招待,直到这二位传达了宫里的意思,才把这两个近臣客客气气地送走。
4月22日,加班加点编成集结的日本陆军第二军终于搭上了运输船,次日在大同江集结。24日,东乡平八郎与第二军司令奥保巩于联合舰队泊地会面。双方签订了合作协议,规定于两天后真正开始海陆军协同作战。
东乡平八郎决定进一步压迫旅顺港内的俄军,所以第三次闭塞作战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给闭塞作战铺路,日本海军罕见地出动了陆战队,登陆抢占一些关键位置。
闭塞作战部队的护送阵容更为豪华,东乡平八郎率领第一、第三战队本队和他的下属驱逐队,动员炮舰“赤城”号、“鸟海”号,以及第九、第十、第十四、第十六艇队护送闭塞作战部队前往旅顺口。另外,日本海军还动员了海陆军共用的征召船。
4月26日,所有闭塞船安装好爆炸装置。受广濑武夫的影响,这次闭塞作战的报名人数和报名积极性远超前两次。这次日本海军闭塞作战部队如下:
为了筹备这次闭塞作战,日本海军可谓是下了血本,甚至投入了“小樽丸”“佐仓丸”“小仓丸”这种明治二十九年(1897年)陆军省赞助的新船。
5月1日17点,东乡平八郎站在舰桥上带领部队拔锚,浩浩荡荡的舰队中间是出羽重远的“笠置”号,以及以“新发田丸”为首的12艘闭塞船队,第九、第十、第十四、第十六艇队护卫在右侧,“赤城”号、“鸟海”号护卫在左侧。
19点抵达第一预定地点,第一、第三战队护送任务结束,各舰纷纷以登舷礼为闭塞作战部队壮行鼓劲。第一、第三战队撤离后,驱逐队以及第九、第十、第十四、第十六艇队,还有“鸟海”“赤城”继续护送闭塞作战部队前行。
22点,出乎日本海军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海面上突然刮起南风,一时间乌云蔽月,波涛汹涌。受天气影响,原本井然有序的舰船编队开始渐渐紊乱。
此时日本海军内部也为是否继续执行作战计划而纠结,这样的鬼天气收容落水舰员是十分艰难的。林三子雄最终痛下决心,命令“新发田丸”降低速度,从后舰开始,逐次以灯光传递自己的命令全军掉转船头,返回泊地。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混乱的编队和恶劣的天气自然使信息的接受变成了一种奢望。闭塞部队只有“小仓丸”“长门丸”两艘船成功接收并执行了“新发田丸”的命令,加上“新发田丸”和因为轮机故障离队的“釜山丸”,只有4艘船并未向旅顺航行。
大多数船并未接到这一消息,依旧按照原定计划驶向旅顺口。还沉浸在突入旅顺口的热血喷张中,比如说第一小队四号舰“三河丸”。
“三河丸”的指挥官匝瑳胤次大尉于5月3日凌晨2点抵达旅顺口,匝瑳大尉看到黄金山炮台上的探照灯光在海上巡弋,决定等候后面的友军。
10分钟后他听到旅顺口内炮声震天,遂下令向旅顺口行驶,路上遇到己方水雷艇,水雷艇告诉他情况后劝“三河丸”作为先锋先突入旅顺口。
此时俄军探照灯也已经发现了“三河丸”,炮弹开始落到“三河丸”周围,情况容不得匝瑳胤次多考虑,只能全速突入旅顺口。虽然“三河丸”被俄军炮弹击中,但依然撞破了俄军布下的两层防材,于港口左侧爆炸沉没。
紧跟着“三河丸”突入旅顺口的是“远江丸”,“远江丸”的指挥官本田亲民少佐实际上收到了“新发田丸”的信息,但是他看到自己身后一片混乱的船队,担心停船有几率会使撞船的惨剧,所以只能继续往旅顺口前行。
在“远江丸”后方的是“小樽丸”“相模丸”“江户丸”“爱国丸”,这四艘船在风浪中协作较好,又跟在“远江丸”后方,所以形成了“远江丸”带着四艘船全速突进奔赴旅顺口的局面,这也是第三次旅顺口闭塞作战中日军协作最紧密的船队。
“远江丸”的左舷被城头山上的俄军探照灯扫到,蜂拥而至的俄军炮弹旋即落到“远江丸”旁,“远江丸”的舵手被击伤,本田亲民亲自接替舵手操舵。
但是俄军的炮弹来得更快,在“远江丸”即将进入旅顺口时,俄军的炮弹打坏了它的舵机和轮机,前樯也被打折。“远江丸”的轮机舱旋即起火燃烧,爆炸沉没于港口中央,船首向西偏南。
另一个热血上头的是“小樽丸”的指挥官野村勉少佐。他也收到了“新发田丸”的命令,他还目睹了两艘僚舰接受了命令,不过他认为前方的僚舰还在前进,于是并未听从林三子雄的命令,而是继续突入。
“小樽丸”突入旅顺口时正是“三河丸”被集火的时候,因而相对来说受到的攻击较少,得以向前突入更远的距离。“小樽丸”同样冲破了防材,不过依然折戟于俄军的炮弹,沉没于港口左侧,船首向西北。
随后被俄军击沉的是“爱国丸”。“爱国丸”看到“小樽丸”突入旅顺口后也冒着炮火冲到港口中间线,正准备投锚自沉时,触发了俄军敷设的水雷。
由于水雷是在船底爆炸,所以伤害极大,“爱国丸”的轮机舱瞬间被炸坏,蒸汽四处喷射,指挥官犬塚太郎决定立刻引爆炸药,“爱国丸”遂沉没。
“江户丸”原本打算在僚舰突入旅顺口前返回“新发田丸”处,但是看到僚舰纷纷突入旅顺口后,指挥官高柳直夫大尉认为突入旅顺口的时机已成熟,遂下令突击。
高柳直夫站在罗经仪处,正在指挥之际,一发俄军炮弹的弹片贯穿了他的腹部,当场阵亡。他身边的海军中尉丰田武次郎接任了指挥,该舰于港口中间线自沉。
最后突入旅顺口的是“朝颜丸”。“朝颜丸”另辟蹊径从鲜生角南部突入,由于连续击沉日军7艘闭塞船,松了一口气的俄军炮台的炮击也开始稍稍松弛。
此时“朝颜丸”的突入使得俄军一时间手忙脚乱。不过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几乎毫无防御能力的“朝颜丸”要面对几乎所有俄军炮台一起轰击,最终“朝颜丸”沉没于黄金山下。
3日0点,风浪平静一些后,林三子雄带领“新发田丸” “小仓丸”和“长门丸”等3艘船继续向旅顺口方向航行。2个小时后他们抵达距城头山5海里处,林三子雄听到旅顺口内炮声连天后只能哀叹自己来晚了。
祸不单行,“新发田丸”的舵机发生故障,等到修复完成后,东方已然浮现鱼肚白,闭塞作战不可能继续下去了。同样被风浪影响的还有逃生船员的救援。
在先前的混乱中,“赤城”号和“鸟海”号失去了和闭塞作战部队的联系,收容落水逃生人员的任务只能交给第九、第十、第十四、第十六艇队的水雷艇。
这四支艇队拼命冲破风浪,在俄军的炮击下收容落水队员。但是天气的影响以及俄军炮火的加强使得“小樽丸”“相模丸”“佐仓丸”“朝颜丸”的船员均未得到收容。
故而第三次旅顺闭塞作战是日军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战,虽然日本海军认为闭塞效果好于前两次,实际上俄军大型军舰依旧可以出港,对第一太平洋舰队的影响极为有限。
不过从整个战局出发,日军的努力并非是无用功,由于第三次旅顺闭塞作战,第一太平洋舰队的士气更为消沉,俄舰全部缩在旅顺口不出。
排除了俄军舰队的影响后,日本海军第三舰队顺利护送第二军于大连湾附近的盐大澳登陆,第二军迅速夺取了大连、金州。自此,胜利的天平逐渐倾向日军。
当然日军付出的代价也不能说不沉重,开战时日本的货船就颇为捉襟见肘,三次闭塞作战所征调的货船运输量上实际上已达到日本总运力的10%,可以说日军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